〔题记〕1990年12月5日,曾炜同志带我和叶绿 访白云山下的星海园。
冼星海同志的胸像石雕,由雕塑 家曹崇恩、廖慧兰精心塑造,神情很好。
石像背靠白云山 坡,由一片松柏林竹林相思树林围拥着。园中宽敞幽静,
鸟语花香。我们登上石阶,在塑像旁留连徘徊,不忍遽 去。当时想写诗,
而思绪纷乱,行色匆忙,未能如愿。1991 年5月5至7日,翻阅南游日记,
梳理脑中思绪,写成这 首《星海园沉思录》:
广州的初冬仿佛早春,
白云山林荫道多么幽静!
我专诚看望你啊,星海,
我久违的同志和友人。
虽然长别了半个世纪,
难忘你沉着矫健的身影。
你那洞穿世纪的乐语,
仍然像钟鼓撞击人心。
为什么我抨枰然心跳不停,
眼看这星海园已经临近。
好像不是来访久别的战友,
而是接受一场严峻的考问。
白里透红的花岗石胸像,
背靠浓绿的竹林松柏林。
作曲家用深沉期待的目光,
凝视着远道来访的人们。
不错,这是冼星海在沉思,
思考着祖国和人民的命运。
他花岗石般刚强的品格,
也像劲松翠柏四季长青。
在南海的风浪中诞生。
在巴黎的学海中苦撑。
中华的黎明,群众的抗争,
炼出黄钟大吕的时代新声。
刚离开烽火连天的祖国,
又加人莫斯科东流的人群。
你一生在颠沛流离中渡过,
腿不停手不停歌也不停。
啊!琴弦断了!心弦断了!
这才震惊,我们又牺牲了
多少未完成的艺术杰作!
倒下了,又一个乐坛巨人!
在那如火如荼的年代,
你的声乐节奏似警钟长鸣。
如今太平洋的东西南北,
仍传唱中国人民的战斗歌吟。
歌声打动海外的炎黄子孙,
含着泪眼呼唤祖国母亲。
黄河召唤,长江珠江在召唤,
一股暖流贯通九万里风云。
啊,星海,你还来不及歌唱
人民的胜利,新中国的诞生;
这本是你梦寐以求的啊,
你为此熬过多少难熬的星辰!
应当有冼星海式的大手笔,
来歌唱四十年的光荣历程。
其中有欢乐颂有英雄交响乐;
也有不测的命运轻轻叩门。
啊,光荣四十年,要是都能
像开国年代那样万众一心;
要是新时期长保风调雨顺,
新中国更是何等繁盛昌明!
我们开创社会主义新时代,
大地在改革中推陈出新。
二十一世纪正在向我们招手,
这新的长征可得要聚精会神。
啊,星海,苦命的战友,
这白云山下是多么安静!
你一生不停地奔波流徙,
终于拥有花香鸟语的园林。
这是你的故乡啊,星海,
你从山坡凝望五羊城。
改革巨浪这次从珠江掀起,
羊城是珠江巨浪的中心。
我似乎听到一首珠江大合唱,
乐句用改革者的心血组成,
每一个乐章都有起承转合,
唱出大众喜怒哀乐的激情。
你的故乡人民的大手笔,
在党中央指引下苦心经营。
全国江河湖海此呼彼应,
新时期的大合唱深人人心。
仰望你凝神沉思的目光,
我正接受你严峻的考问:
改革的大船能否闯过暗礁?
你对光辉的前程是否坚信?
我刚到南粤各地旅行访问,
多少新鲜印象使我动情。
我看到江上海上千帆竞发,
水手们迎风拼搏眼亮心明。
只要水手们不迷失水性,
船不离水,党不脱离人民,
不管有多么险恶的急风恶浪,
都不能阻挡我们既定的航程。
我们的党有伟大的生命力,
我坚信,因为我相信人民。
尽管我的诗只抓住吉光片羽,
我坚信彩凤一队队奋翅凌云。
写于1991年5月 载《光未然诗存》1998《作家出版社》